古代皇帝所喜好、所肯定的東西,誰也不敢否定。乾隆得了一卷仿得很不像樣的黃子久《富春山居圖》,作了很多詩,題了若干次,后來得到真本,不好轉(zhuǎn)還了,便命梁詩正在真本上題說它是偽本。這種瞪著眼睛說謊話的事,在歷代高權(quán)利的集中者皇帝口中,本不稀奇,但在真?zhèn)问欠菃栴}上,卻是冤案。
康熙時陳邦彥學(xué)董其昌的字逼真,康熙也喜愛董字。一次康熙把各省官員"進呈"的許多董字拿出命陳邦彥看,問他這里邊有哪些件是他仿寫的,陳邦彥看了之后說自己也分不出了,康熙大笑(見《庸閑齋筆記》)。自己臨寫過的乃至自己造的偽品,焉能自己都看不出。無疑,如果指出,那"進呈"人的"禮品價值"就會降低,陳和他也會結(jié)了冤家。說自己也看不出,又顯得自己書法"亂真"。這個答案,一舉兩得,但這能算公平正確的嗎?
筆者一次在朋友家聚集看畫,見到一件掛品,一時忘形地攘臂而呼:"真的!"還和旁人強辯一番。有人便寫說:"立揚新令,真假一言定。不同意見人,打成反革命。"我才凜然自省,向人道歉,認識到如何尊重群眾!
一次收到外地一冊宋人書札,拿到北京故宮囑為鑒定。唐蘭先生、徐邦達先生、劉九庵先生,還有幾位年輕同志看了,意見不完全一致,共同研究,極為和諧。為了集思廣益,把我找去。我提出些備參考的意見,他們以為理由可取,就定為真跡,請外地單位收購。后唐先生說:"你這一言,定則定矣。"不由得觸到我那次目無群眾的舊事,急忙加以說明,是大家的共同意見,并非是我"一言堂"。我說:"先生漏了一句:‘定則定矣’之上還有 ‘我輩數(shù)人’呢。"這兩句原是陸法言(切韻序)中的話,唐先生是極熟悉的,于是仰面大笑,我也如釋重負。顏魯公說:"齊桓公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,葵丘之會,微有振矜,叛者九國。故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,言口晚節(jié)末路之難也。"這話何等沉痛,我輩可不戒哉!以上諸例,都是有根有據(jù)的真人真事,仿章學(xué)誠《古文十弊》的例子,略述如此。
從印章上鑒別,會出現(xiàn)所見印章與真跡印章的一些差異。如印文的粗細,邊框的寬窄、破損,印跡的清晰與模糊等。這可能有以下幾個原因:一方印章初用和久用會有所不同,初用的印章,字跡會清楚一些,用久了,印章的清晰程度會發(fā)生變化。此外,印泥的好壞、濃淡、干濕等,也會使印章鈐蓋后產(chǎn)生變化。邊框的寬窄與蓋印時的用力和下墊物有關(guān),有時會產(chǎn)生寬窄不同的變化。印跡的清晰程度又與使用印章的人的手法有一定關(guān)系,有人蓋印用力大,有人用力小,有人稍加搖晃,此外,下墊物的質(zhì)量與多少,天氣的冷暖,久置不用的印泥與經(jīng)常使用的印泥,這些都會使鈐出的印章效果不同,有的人還在剛蓋過印章的印跡上撒上一些白粉或色粉,以防止書畫作品擠壓時的沾污。經(jīng)常擦拭或刷洗的印章,與不經(jīng)常擦拭刷洗的印章蓋出的印跡也有所不同。一幅名家的書畫作品,其印章也應(yīng)該具有一定的藝術(shù)水平。特別是文字上不能有錯誤,一個的書畫家,是不可能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寫錯字、用錯字的現(xiàn)象的。